Tuesday, April 28, 2009

殷勤昨夜三更雨 又得浮生一日凉

四月尾,花事不了。郁金香开得正好。像五彩的Marshmallow糖,甜蜜地撒了一路。芝加哥的玉兰以粉红色居多,花朵硕大,枝头喧闹得紧。行道树叫不上名字,细密的白花绕满枝头,沿着路的方向望去,如薄纱盖街,又似云朵接天。

我们在庭院深深中按图索骥,去拜会Wright的二十多个作品。不时有游人迎面走来,在静谧的街道里,大家心也悄悄,步履也悄悄。风起,看落英无数,雨驻,听禽鸟啁喳。偷得浮生的半日,在人海漂泊里同舟。

——是为题记。



若不是出门经常懒得带伞,我最中意雨天。我人生最“小资”的怨念,不过就是雨天,在自己房间的桔色小灯下喝咖啡,看一本有趣的书,窗外的雨越大越好,最好瓢泼地看不见景物。

周末到昨天,芝加哥一直是大雨或阴天。hj从西雅图来,据说是为了避雨。她这愿望,算是彻底落空了。

和hj竟是三年不见。06年夏天的万圣书园咖啡馆,她要去波士顿,我要回香港。谁知道再次见面,会是四月的芝加哥。谁知道她从“死丫头”来,我要回北京。蔡琴有首歌叫“三年”,左三年,右三年,这一生见面有几天,还不如不相见。

——当然,和好朋友,还是要多见面;如果不能多见,至少要多联系。友谊和爱情的区别是,爱情很脆弱,娇艳得像昙花,但是一个晚上,也可以爱他一辈子;友情的生命力很顽强,如同仙人掌,一点关怀就能存在下去,只是怕我们走进不同的沙漠,看到不同的风景。久而久之,你说的笑话我不再听得懂,我说的传奇你只是觉得稀松平常。

以上只是发散性感慨,和hj没关系。hj穿着长搂和裙子,带着波希米亚的项链和耳环,气色精神头比我预计的要好,这让我颇感欣慰。

我们一起去了上文介绍的Holocaust博物馆,以及著名建筑师Frank Lloyd Wright的大本营:Oak Park。

Frank Wright可以称得上是美国现代建筑之父了。和很多人一样,我最早知道他的作品,是在画册上看到那著名的流水别墅。很巧的是,有一年从痞子堡回来的LK同学送我的卡片,也正是此屋。不过,那是Wright成熟期的作品了。

Oak Park主要是他的早年成绩。这些设计独具一格,新颖别致,一举开创了20世纪初对影响很大的“草原派”(Prairie School)。Wright汲取了很多异域元素,尤其是深受日本传统建筑影响。其实,他所受的建筑教育,只不过是Winsconsin大学两个学期的建筑课而已。然而,在天才的灵感下,他能变幻出很多奇妙的作品,一扫维多利亚风格的沉冗、呆板。

粗略的说,草原派的特点是,从外面看起来很“扁”,紧挨屋顶有一圈Overhang,烟囱尽量压缩,并且多设置在房子的平面中央;房子的门绝对不直接暴露在道路边,而是想办法隐藏起来;临街有行人可以看到的地方不设窗户,而是把窗户开在高处;玻璃设计很艺术,注重自然采光;多用水泥和加工比较粗的材料,造价低廉,节省……这些特点突出了Wright的一些理念:建筑应该永远突出人文理念,应该和自然很好的结合,应该最大限度保护居住者的隐私和独立,应该少花钱。关于少花钱,他著名的作品Unity Temple,硕大一个教堂,只用了4000美金,这在1900年代的芝加哥,也是很少的一笔钱了。另外,他还有一个作品就在芝大校园内,Robie House,这个建筑,后来在欧洲被誉为the cornerstone of modernism。可我竟然都没进去看过!

Oak Park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这里有Wright的第一个家和他的第一个studio。在参观的时候,我们也听到了不少关于他的八卦。他和妻子在这里生活了近二十年,有了六个孩子。但是,他风流成性,经常有些桃色新闻在镇上流传。太太Kitty大部分时间在照顾六个孩子,没功夫管他。结婚20年以后,在一次为客户设计住房的时候,他爱上了客户的妻子,同在Oak Park居住的摩登女性Mamah,用Wright的话说,只有这个女人能在精神上和他契合。无奈双方的伴侣都不同意离婚,两个迫于舆论压力,私奔到了欧洲,在意大利建了一座小房子!

当然,最后他们还是设法和原先的伴侣离了婚,回到美国。这个花钱永远比挣钱多的Wright,央求母亲在老家Winsconsin给他买了一块地,又给自己盖了一幢新房子,命名为Taliesin。谁知道祸从天降,Wright的一个男仆有一天乘他不在,纵火烧房子,还用斧头砍死了7个人,其中包括Mamah!

命运没有至此停止它的戏谑与翻覆。此后数年内,Wright又结了两次婚,Taliesin再着了一次火。然而这个建筑大师最牛的地方就是,每一次家毁了,他都可以find a new one, and built himself a new home!他把第二次失火后重建的房子,命名为TaliesinIII。的确够摩登。

真是纠结的人生,伟大的作品。我猜想,Wright的个性里,一定有很叛逆,很文艺青年的东西,跟随了他一辈子。Wright的故事就说这么多了。下面上几张照片儿。


我最喜欢的一个作品。从正面看平淡无奇。


绕过来,竟别有洞天。颇有流水别墅的韵味。



不知名的行道树


典型的“草原派”



浓郁的日本风格


一阵风,留下了满地花瓣



小姑娘


花姑娘

老姑娘

11 comments:

said...

觉得你写文章的灵性回来了:)上一篇也非常的喜欢。
我觉得你光是给杂志写东西,写自己的体悟和对社会的观察就可以营生了:)

HJ said...

恩这篇写的又活了起来。

onegrid said...

to bin:谢谢鼓励哈。恩最理想的职业是给人当太太,然后兼职写whatever I want,不必担心滞销:)

to hj:恩,你的活力感染了我。我们这两天笑了很多次呀!

onegrid said...

另外,木头同学鉴定一下,这个行道树是什么?感觉像豆科的。。。

eyesopen said...

很喜欢这两篇,还有你们俩的照片们。我猜某人会说是蔷薇科的,恩。。

said...

看不出来。。我判断蔷薇科的标准很简单:枝条呈暗红色有光泽,上面有白色圆斑点。像梨、桃都是典型代表。

芝大校园里的行道树我研究过一阵,兔子曾经送了我一本北美植物手册,很好用。

你要是感兴趣校园里的植物名字的话,我有一些照片上传在这里:
http://picasaweb.google.com/emptyhb/200803#

校园里的行道树以枫树居多,4月份开红花的是Red Maple,另一种开黄色花的是Norway Maple

onegrid said...

看来eyesopen就是喜欢看过去的人和事呵!

谢谢木头的影集,芝大这么漂亮!我怀疑它是豆科只是因为它让我想到国槐。但还是蔷薇科的可能性更大吧。555,我以前还仔细研究过一本北京园林植物手册呢!

忽然想起来大一上普生实验的时候,生科有个老爷爷满校园带大家认植物,可有意思了。

said...

啊,那些老爷爷都是神人啊。其中有一位汪爷爷带我们去山上认植物,一开始说“我快80了,走得慢,你们年轻的往前冲”,结果一会儿他就没影儿了。。

Anonymous said...

~~草原派的那张我好喜欢那!我喜欢那种一下子就能看得通透的感觉哦~
说起雨,昨天夜里加塞儿这儿下了两场,结果从来连熬夜都难受的我,一夜无眠~还好广播里是张震岳的歌,结果听着听着就哭了,5月15天津演唱会,我可以放肆一下了HOHO不过要瞒着爸爸妈妈真辛苦..谁叫我已经高三了上吊啊~下个月7号考试了 噩梦快结束了~
加塞儿
怎么留不上言呢...

zr said...

哎你似乎长个儿了!!

Xiaodong Wang said...

偶尔看到你的博客,因为也住在芝加哥。你文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