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May 25, 2008

青春万岁我须臾

我们的house夹在两个兄弟会之间。据说长期以来,我们house的博士生爷爷奶奶们和兄弟会的阳光少男们彼此敌视。你笑我太迂腐,我嫌你太浅薄。同样是以希腊字母命名的适宜人类居住的建筑,实则冰火两重天。阳光灿烂的春日午后,我从家里出来,看见左右舍的阳台和走廊上,坐着几头不识愁滋味的大男孩儿,抱着吉他,晃着腿,偶尔冲路人砸一个水球,跷跷板一上一下,明眸与笑靥忽左忽右。那个时候,我想起来,我已经不是十七岁了。

今天是隔壁兄弟会的大日子——他们一年一度的“斐济岛”party。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不得而知。反正他们院子里一早就挖开了一个池子,那可能是他们的太平洋;反正他们今天都穿着拖鞋、裤衩、夏威夷花衬衫,楼上垂下来大大的条幅,是一只红螃蟹和“Island”的字样。反正我知道,这典故中,肯定不关我校学霸、人类学家萨林斯的斐济岛什么事儿。

院子里聚了百十号人,据说是从美国各地赶来的男女青年以及他们当年也住在这里的父母。大家跳到池子里戏水,BBQ,跳舞……一时间觥筹交错,莺飞蝶舞,实属海德公园难得一见的奔放活泼。

从中午12点到现在夜里了,他们的live band就一直没停过。我的博士室友们纷纷被打败、抱头逃往图书馆。我自岿然不动,照吃照睡照看书。下午睡觉的时候,做了好多梦,迷迷糊糊醒来几次,每次音响与笑声都听得切切真真。

然后就在刚才,我听到熟悉的鼓点纷至沓来,久违的旋律激荡我心。

See the stone set in your eyes
See the thorn twist in your side
I wait for you

……

不顾一切地冲到自家院子里,隔着栅栏,看隔壁的夜宴,朦胧灯光下,是那只不知疲倦的乐队。

Sleight of hand and twist of fate
On a bed of nails she makes me wait
And I wait without you

……

我听的摇滚屈指可数,所以更容易钟情于这样的经典旋律。还记得借来的那一盒磁带封面,是一个戴帽子大眼睛的小男孩儿。

Through the storm we reach the shore
You give it all but I want more
And Im waiting for you

With or without you
With or without you
I cant live
With or without you

……

你给了我全部,可我要得更多。
你在不在,我都难以过活。

这样的词句,竟成谶语。

我就这样僵在院子里,僵硬的如同头顶那棵在雷雨中死去的枯树,在疏星淡月与人声鼎沸的缝隙里,伸出消瘦嶙峋的手,既触不到天际,也触不到春天。昨夜星辰昨夜风,酒精、烧烤、笑的泪、想的云,贴身的舞蹈,只为一个人唱起过的歌。我好像是在金山,是在慕田峪。在阳朔,凤凰,在西贡,浅水湾,在进站的列车,在西出的阳关。在凌晨四点的马路上奔跑,在谁单车的横梁吹风。斑驳的虎皮墙,拂晓的鱼肚云,都是一碰就碎的回忆。

时间没来得及划过皮肤,心口已积成一本翻旧了的书。

心经难解。如果你目光如炬,请烧毁我的案几。让动了的情伤了的心都成灰。

然后总是,青春万岁我须臾。

2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时间没来得及划过皮肤,心口已积成一本翻旧了的书。

心经难解。如果你目光如炬,请烧毁我的案几。让动了的情伤了的心都成灰。

然后总是,青春万岁我须臾。


---写得真好!

Anonymous said...

那这摇滚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