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May 28, 2008
疲惫
有时候想想,人的命运大概方向是性格智力意志品质和家庭环境决定了的。但是那只是大概的方向。至于每一步去到哪里,怎么个活法,遇到谁,都是不能决定的。
有些弯路,我可以忍耐。有些结局,我真的不太能接受。
我的忍耐力其实超强的,但条件是,必须给我希望。如果一点希望都没了,我很难说自己会不会崩溃。
很抗拒虚无的东西,喜欢实实在在的生活。我不喜欢虚无里面的冷感,虽然我热衷他所蕴含的逻辑。每次读书,都有一种大脑真地在function的感觉。终于知道函数为什么叫function,或者说为什么动脑筋叫做“函数”,因为当你思考的时候,你就是实实在在的在建立各种变量之间的关系哦。
我也不喜欢“实在”里面过分细枝末节化的东西。比如花两个小时做饭,煎炒烹炸,就吃三分钟。比如津津有味地嗑瓜子,一遍又一遍地打扫房间,一遍一遍打听别人的隐私。都是我所不能忍受的。
但是,生活化的东西很有人情味儿,不是完全理性化机械化的,这又是我不能抗拒的。他热烘烘的不叫人讨厌。
聊天正酣畅,12点一到,立马下线一分钟都不多停留的人,是我所惧怕的。
幸运的是,我遇到的人都有懒散的一面,至少对我,不那么惜时如金。
有些人的职业是以分钟来计钱的,不知道做久了,他们会不会失了本性。
认识一个人好多年,才能判断它是不是真朋友。认识一个人聊几句,就知道是否投缘了。
有一个人,他是永远让人看不透的存在。他走路的节奏和我的总不合拍,他说话也要慢些。他总是出人意料,他可以去拍沉默的羔羊。
中文真好,没有时态。
Sunday, May 25, 2008
青春万岁我须臾
今天是隔壁兄弟会的大日子——他们一年一度的“斐济岛”party。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不得而知。反正他们院子里一早就挖开了一个池子,那可能是他们的太平洋;反正他们今天都穿着拖鞋、裤衩、夏威夷花衬衫,楼上垂下来大大的条幅,是一只红螃蟹和“Island”的字样。反正我知道,这典故中,肯定不关我校学霸、人类学家萨林斯的斐济岛什么事儿。
院子里聚了百十号人,据说是从美国各地赶来的男女青年以及他们当年也住在这里的父母。大家跳到池子里戏水,BBQ,跳舞……一时间觥筹交错,莺飞蝶舞,实属海德公园难得一见的奔放活泼。
从中午12点到现在夜里了,他们的live band就一直没停过。我的博士室友们纷纷被打败、抱头逃往图书馆。我自岿然不动,照吃照睡照看书。下午睡觉的时候,做了好多梦,迷迷糊糊醒来几次,每次音响与笑声都听得切切真真。
然后就在刚才,我听到熟悉的鼓点纷至沓来,久违的旋律激荡我心。
See the stone set in your eyes
See the thorn twist in your side
I wait for you
……
不顾一切地冲到自家院子里,隔着栅栏,看隔壁的夜宴,朦胧灯光下,是那只不知疲倦的乐队。
Sleight of hand and twist of fate
On a bed of nails she makes me wait
And I wait without you
……
我听的摇滚屈指可数,所以更容易钟情于这样的经典旋律。还记得借来的那一盒磁带封面,是一个戴帽子大眼睛的小男孩儿。
Through the storm we reach the shore
You give it all but I want more
And Im waiting for you
With or without you
With or without you
I cant live
With or without you
……
你给了我全部,可我要得更多。
你在不在,我都难以过活。
这样的词句,竟成谶语。
我就这样僵在院子里,僵硬的如同头顶那棵在雷雨中死去的枯树,在疏星淡月与人声鼎沸的缝隙里,伸出消瘦嶙峋的手,既触不到天际,也触不到春天。昨夜星辰昨夜风,酒精、烧烤、笑的泪、想的云,贴身的舞蹈,只为一个人唱起过的歌。我好像是在金山,是在慕田峪。在阳朔,凤凰,在西贡,浅水湾,在进站的列车,在西出的阳关。在凌晨四点的马路上奔跑,在谁单车的横梁吹风。斑驳的虎皮墙,拂晓的鱼肚云,都是一碰就碎的回忆。
时间没来得及划过皮肤,心口已积成一本翻旧了的书。
心经难解。如果你目光如炬,请烧毁我的案几。让动了的情伤了的心都成灰。
然后总是,青春万岁我须臾。
Friday, May 23, 2008
我说什么来着?
“现在还不是心理干预的时候”
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万静 发自北京 2008-05-23 14:12:25“整体的情况比预想要来得好”
5月17日下午,徐凯文与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学院的施琪嘉教授一起到成都,给西华大学的12名大学四年级国防生做心理干预。这些大学生去了地震现场参与救援,工作了三四天,只挖出尸体,没有救出一个活人。
徐凯文是北京大学心理学系临床心理学专业的博士研究生,也是中国心理学界获得国际认证的33位创伤治疗师中的一位。5月17日到19日,徐凯文作为中国心理学界危机和灾难心理救援项目组的先遣队员,先行一步去到成都、德阳、绵竹等地的医院、灾民聚集点收集信息。由于疫情,他们没能进入破坏更严重的北川等地。
去地震灾区之前,徐凯文本以为会看到很多创伤后的反应,比如说强烈的内疚感、自责,情绪的严重低落,但实际调查后,他发觉“整体的情况比预想要来得好”。
西华大学的这12名男生的情况是徐凯文做出这个判断的第一个依据。这些学生还都比较活跃,能够表达自己的负面情绪,也愿意自发地提出问题跟徐凯文讨论。徐凯文甚至觉得他们的状态略微有点“高”。在徐凯文之前,西华大学的心理老师已经给另外20多位学生做了心理干预,评估的结果也是觉得有些人状态有些“高”。
不过徐凯文认为,这种类似亢奋的“高”,也是人们经历创伤之后,在精神压力之下的一种“很正常的反应”。这些学生能有如此表现,在徐凯文看来,重要原因是他们是作为一个团队下去的,救援过程当中有相互支持和帮助,从而比较容易接受很严重的死亡状况。
过度干预和不必要干预会造成负担
徐凯文接触到的幸存者,也并没有让他感到有迫切的心理干预的需求。这些幸存者还有很多现实问题亟待解决,像吃饭、喝水、保暖、寻亲。触及创伤经历时,有些人会有一些回避的情绪,或者有些麻木。在创伤后反应中,这完全还是初期的表现。
“如果创伤受害者没有这些反应,反而会是更糟糕的情况。”徐凯文说。心理学认为,人在遭受巨大创伤后会产生诸如恐惧、无助感、悲伤、内疚、愤怒、焦虑等情绪,都是人在非正常情况下的正常反应。
“了解到这一点有很大的意义,否则的话,可能有很多人会因为他自以为反常的那些表现,而感到精神上的压力。”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电话采访时,世界卫生组织西太平洋区域顾问汪向东同样强调这一点。汪向东之前是北京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的研究员,在世界卫生组织里,仍然负责整个西太平洋地区的精神卫生问题。
“这个时候去做干预,我个人觉得并不合适。”徐凯文说。创伤后第一个阶段的任务主要是重 建安全感,这个的前提是现实的安全感。实际上现在灾区仍然余震不断,无论是幸存者还是救援人员,都无法完全保障安全。“现在很大的问题在于,有些过度干预 或不必要的干预,甚至错误的干预的做法,并没给创伤受害者带来心理支持,反而成为他们的负担。”
北京大学心理系教授、中国心理学界危机与灾难心理救援项目组组长钱铭怡同样对这个问题很担心。在她看来,心理工作者的热情可嘉,但目前处于无序状态,甚至可能会有几位志愿者重复对同一个孩子进行心理干预,对孩子反而造成负面效果。
“需要有机会喘口气”
徐凯文在四川看到心理干预的不少反面例子。他19日上午去了四川大学华西附属医院的儿童科,那里有很多地震致伤、致残的孩子,还有孤儿。有些孩子本来精神状态就不稳定,还不断地有“心理专家”要去帮助他们,有很多媒体去采访。这些孩子反应特别强烈,晚上尖叫,白天也对人、对镜头特别有敌意,拒绝见任何陌生人。
医院本来想安排徐凯文跟一个骨折的孩子访谈。但那个孩子对陌生人有很明显的敌意,不愿意跟除了家人以外的任何人说话。其实这个孩子思维很清楚,并没有失常,护士小姐让他多动脚指头来活血,他也会听从。
徐凯文还听说华西医院有个小女孩,因为地震截肢,父母也一时没找到,她态度就变得拒绝,也很任性,一会儿要吃批萨饼,但志愿者买来她又不吃。有心理专家想去给她做心理干预,让她回忆地震的经过,回忆那些糟糕的场景。结果小女孩更抗拒,让干预者不要再说话,不要再逼问她。
“对于创伤经历者来说,‘创伤暴露’本身是心理干预中证明有效的一种方式。但绝对不是这 个时候。”徐凯文认为,这时候应该让她有安全感,努力帮她找到亲人,如果找不到亲人的话,也要找朋友包括志愿者陪伴,让她能够有一段时间去回避这些痛苦的 东西。现在去动,就是活生生地撕她的伤口。
徐凯文前一阵在网上看到有人批判,说怎么现在的电视台还会放一些娱乐节目,在这种时候我 们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从我们心理学专业的角度来讲的话,这个时候我们需要适当的休息和娱乐。”徐凯文解释。“我们需要有一个机会去缓解自己的情绪,需 要有一个机会去躲开那些创伤的画面,需要有机会喘口气。”
尤其是去到一线的人,无论是记者、战士,还是医生、心理干预者,都需要轮班休息的制度。 “要确保救援者能够获得好的休息、正常的饮食、充分的社会支持,而且自己的负性情绪能够和自己的同伴、团队交流和疏泄。这样才能够保持持续战斗的状态,不 然很快就会使自己反而成为替代创伤的伤员。”徐凯文说。
本文摘自5月29日出版的《南方周末》,更多内容请见报纸。
Thursday, May 22, 2008
中国红十字会不可靠的证据
请先看被黑的红十字关网的摆渡快照
再看这段youtube视频
视频摘录:(不好意思,我偷懒了,直接从fugue同学的blog上粘贴过来的,原出处这里)
- 你用我们红十字会这个品牌就要收管理费。
- 当然不能少收了
- 你用我们这个品牌你就白用了吗?没我们这个品牌你能捐吗?
- 没有法律支撑你,人家不允许你捐款,你有法律依据吗?
- 我们编制就两个人,我们还要做国际项目
- 国际项目也是救人,就你救人是吧
- 早知道你们这个样子,我到网上去发布消息,我告诉你。
- 我去发布我们红字会是怎么帮助你们成都这件事的,你们是怎么回报我们红十字会的,你看我做不做,我告你们臭完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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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也怕这样转载有副作用,导致大家再也不信任红十字会,甚至不支持慈善事业。这个人只是海南一个地方的负责人,我相信肯定有别的地方的红十字会员工是公正善良的,似乎有一棍子打倒一群人之嫌。而且,归根结底,除了个人素质以外,这也是一个体制性问题,我不想把这种攻击扩大到所有他们的员工。
但总而言之,这是救命的钱啊,只能“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了。
Sunday, May 18, 2008
看到这个哭了
我只觉得,兴亡,总是百姓苦。
国务院公告
为表达全国各族人民对四川汶川大地震遇难同胞的深切哀悼,国务院决定,2008年5月19日至21日为全国哀悼日。在此期间, 全国和各驻外机构下半旗志哀,停止公共娱乐活动,外交部和我国驻外使领馆设立吊唁簿。5月19日14时28分起,全国人民默哀3分钟,届时汽车、火车、舰 船鸣笛,防空警报鸣响。
Saturday, May 17, 2008
没有题目
芝加哥skylines夜色美丽,却不比香港的妩媚动人。
爸爸捐了一个月工资。我赊家里的账读书,底气不足地告诉他们我也捐了钱,他很赞成。很欣慰。
我提醒他还要注意捐给值得信赖的机构。他说都这会儿了,谁敢私吞救命钱,岂不是逆天行道。我原来发现父母都比我善良。我觉得总是有人敢逆天行道。所以我觉得捐钱的时候,一定要问:我的钱何时何地可以帮到何人,怎么帮。如果不问,也是不负责。如果助纣为虐,不如不捐。
爸爸很自豪那天我是第一个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地震的人。他说那天夜里他很听话,坚持坐到一点没睡觉,谨防余震——因为我的嘱咐。想起来两年前夏天,北京小地震,他坐我身边,第一个反应就是紧紧抓住我的手,让我别害怕。
我本来没打算捐款给缅甸风灾。但是在宣明会网页上看到了给缅甸风灾捐款的选项,发现其实风灾遇难者比地震多,后患也很多很多,但是之前大家并没有像谈论地震一样谈论缅甸的事情。可见人还是更倾向于关心帮助和自己关系近的族群。其实如果真地相信终生平等,缅甸我们也该捐。我没想清楚这背后的伦理学基础,于是也捐给缅甸了。
我问妈妈:很多乡镇教师、中专毕业的护士,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却在危急关头神勇善良,把生命留给孩子。真得很可贵。如果换作我,我能做到吗?妈妈说:孩子,你一定能。
谢谢妈妈对我的信任。我想,这些“无名英雄”在做出那个动作的时候,也许根本没来得及想太多,他们是出于一种本能。善良的人,都有这样的本能,我相信。
这次真是有太多感动我的报道。有一个说的是成都刚地震完,大家都往外跑。但是医院里还在进行外科手术,病人都全麻了,不能撤。医生用大腿支撑着摇晃的床,坚持做完手术。对于敬业的人,我最佩服。
除了帮别人,大家也都要保重。发生这样的事情,谁的心理都有一道槛儿。他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观吧。我们生活的秩序,是建立在可靠性、连续性、和目的性的基础上的。我们今天作的一切,是因为假设了明天和今天没有太大差别。可是事实是,没人能保证明天和今天是连续的,只是我们总是忘记这一点,总是在错误的假设上计划生活。
Thursday, May 15, 2008
又
再问自己:我们能做什么?有人提领养,我觉得靠谱。我24岁,有资格当妈妈了吧?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or else?
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在经历了几次大规模的灾难以后,我越发冷眼于人性的健忘。我不想表现出比自己本身可以给与的关注哪怕多一丝毫的热心——那多出的一点点,日后恐怕会被证明为伪善。我可以不高尚,但不能太虚伪。
这次地震,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家人,然后想到的,是要及时行乐。最后,我才为同胞的受难而辛酸。Liu Ning和Yol都在第一时间问我,咱们应该做点儿什么?而我的回答很冷血:在中国,就献血,不在就捐款。如果暑假回国,可以去给灾区盖房子铺路。现在冲去四川做志愿者?我觉得那是添乱。你人生地不熟,万一余震没照顾好自己掉进去,人家还要挖你。
但是Yol说,现在国内政府企业出钱,人民出力,万众一心。我们大学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是不是能有些不一样的贡献?我对此看法,表现地颇为悲观。72小时之内,我们完全可以被当作空气。反思、成立危机干预的NGO、甚至petition炸了某大坝(纯属臆测,没有事实依据,请勿信谣传谣)……都是需要诚心和耐心的事情。一个月以后要是还有有志青年想着这茬儿事儿,那我们到时候再一起“煽阴风、 点鬼火”也不迟。只怕大多数人一个月以后,都又各忙各的毕业、分手、飞越重洋、 诸如此类罢了。
Catch着静心看书对不起良心--如坐针毡对不起“学问”的22, 我忽然想起来我本科好像是学心理学的,我临床心理学和变态心理学好像都学的不错——我们能做些什么?除了捐钱,我给大家普及一下心理学的常识吧。来看这个blog的心理科班出身同学,你们现在都比我专业,我说的不对,你们要吱声。
想到这一点,一来是Yol有问我,二来看到豆瓣鄙人成立的社会心理学小组有人在讨论,我很欣慰。可惜我有些不同意见。在此,以那片文章为骨架,点评批驳一下,提出我个人的设想。
总体说:我不认为在目前抢险救人的关键时刻,心理学家有任何必要去到现场。我认为心理学家在突发危机中的作用,应当是在平时注意对医疗、抢险人员的培训,对普通人危机干预知识的普及,事到临头去现场,没有什么用处。
1、“地震造成的伤害并未因为大地震的停止而终止”
据1978 年8月唐山市精神病院一份普查结果表明,在两年时间里,该院确认因地震造成 的极度痛苦、悲哀或恐惧而导致反应性精神病108例,占各类精神病的2.4%,这些患者呈现出突发的震灾致病特点,病情以反应性抑郁为多,约占40%;次 为反应朦胧,约占25%;并伴有巨大精神创伤导致自杀行为。
这个观点我同意,但注意,这是放在一年以上的长时间的scope里面说的。所以,要是有大学生有志于此,希望明年暑假你还记得这件事。
2、缺失心理援助的灾后援助,是不完整的援助
■“当时若有人听听她的心里话多好啊!”
在河北理工大学教授王子平的心中,始终留有一个遗憾。
震 后的第三天,幸存下来的王子平目睹了邻居的不幸:对面那家一位年轻的女孩自杀身亡。 而就在地震当天下午,王子平还在大沟边上遇到了这个女孩。当时,她正和大家一起,扒救被埋在废墟中的居民,浑身沾满鲜血,疲惫而憔悴。没想到,三天后竟传 来了女孩的死讯。关于她的自杀始终没有一个解释。
多年之后,一直从事地震社会学研究的王子平教授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这位女青年寻短见的缘由并非仅仅是个人的,而是地震发生后,人的精神世界崩溃、破灭的具体体现。
“一场严重的地震对人的伤害是立体的,在伤及人的生理的同时,也会对精神世界造成损伤,而且这种损伤在地震发生之后会继续形成。对人精神的严重破坏会使精神世界瓦解,从而造成一种精神的废墟。”王子平说。
然而在当时的唐山,人们忙于重建家园之时,如何在‘精神废墟’上重建心灵却没有得到充分重视。“当时若有人听听她的心里话多好啊!也许就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王子平感慨道。他一直觉得,这是那个女孩的遗憾,也是所有关心她的人的遗憾。
的确,如果当时这个女孩儿受到干预,可能不会寻短见。但是这是一种“事后诸葛亮”的想法。试问,如果是几个“专家”走到灾后忙乱的废墟中工作,那么多的遇难者家属,你如何判断谁最需要干预谁不需要?心理干预最难之处,就是最需要它的人,往往是最善于掩饰自己,最不会主动寻求帮助的人——在混乱危险的灾难现场,习惯了坐在沙发里等着预约好的评人来咨询的心里专家们的“诊断”能力,更值得怀疑。其实我以上的批驳逻辑很混蛋,因为哪怕可以挽救一个人,也比一个都挽救不了强。那么,这个就取决于我们是抱着纯粹人道主义的善心,还是功利主义的总体利益最大化原则了。一方面,我也觉得能救一个也比袖手旁观强,可另一方面,在危急关头,时间资源都极具有限,为什么我们不去做更有效的事情呢,I.E.医治伤员,预防传染病,盖房修路防塌方……again,心理干预相对来说,是一个长期投入,长期才奏效的工程,仅凭三分钟热呼气,不如普及知识,让社会上大多数人都有干预的常识。
■“看到解放军,我心里踏实多了”
……
张宝威的感受也是灾难中众多唐山人共同的感受。河北理工大学地震社会学研究课题组一项调查结果表明,震灾初期,灾区人民最迫切、最普遍的愿 望,是尽快与外界沟通联系,以消除内心的“孤独感”、“失落感”、“遗弃感”等消极情绪。而使人的“震后心情开始平静的事件”,有52.9%人回答是“解 放军开赴救灾第一线”,有29.1%的人回答是“听到党中央慰问电”。
很多唐山人都有这样的记忆,遭受了自身伤残或家毁人亡的重创之后的人们,在极度痛苦中没有落下一滴眼泪,而当无线电波中传来了《东方红》乐曲声的时候,他们却忍不住热泪横流……
这一点我同意。但让人感到希望的,恰恰不是心里专家,而是“党的关怀”和“人民子弟兵”的及时到来。从这个角度说,我觉得温家宝坐镇现场给人心理上的安抚作用是很大的,温家宝就是最好的心理专家。
那么是不是说中国国情特殊,在应付大灾祸过程中,就不需要专业心理知识了呢?当然不是。我觉得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心理专家们现在还是拘泥于一种程式化的、 外来的咨询模式,开诊所、预约,在有限的次数有限的小时内,达到一个可以量化的目标——这是后工业个人主义社会的办法:大家有一定的时间和金钱,对自己的内心有一个相对全面的判断,有意识去寻求专业的帮助,希望在一定时间内达到一个目的,心里咨询是一种商业服务。
请看所谓专家如何说:
中国心理卫生协会危机干预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肖水源:
正视灾难对人类的心理影响
7月21日,记者采访了前来参加全国群体性灾难事件心理危机干预研讨会的中国心理卫生协会危机干预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肖水源。
记者:对于公众来说,灾后心理干预是一个新名词,您能否从专业角度解释一下这个概念?
肖水源:灾后的心理治疗一般是针对“创伤后应激障碍”简称PTSD的治疗。指人在遭逢重大的变故,受到强烈刺激后产生的一系列综合性障碍。
对PTSD的防治就是灾后心理防治,即为受灾人群提供心理社会方面的服务,帮助遇难、受害者家属和相关人员宣泄心中的悲伤,恢复心理平衡,开始新的生活,心理学家所从事的这类工作的学名叫“危机干预”。
我很反对用PTSD这个概念来解决例如地震这样的问题。PTSD是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他的发现和提出,是一个逆向的过程。是当年在美国,临床上发现有一些越战老兵的焦虑紧张没有直接原因,但是久久不去,最后发现原来是因 为他们在战场上受到过刺激。这种治疗的框架,受到美国心理学个人主义方法论的影响,强调的是个人和治疗师一对一的、或者小范围内的全体性的治疗,是一种目 的性明确、 症状明确的解决问题的手段。换句话说,PSTD是一个在某一种特定认知论下形成的概念,而不是一个本体论上的现象。在非洲,他可以被理解为“中邪”,在社会主义中国,他就是“思想工作没做通”……在不同语境下,应该用不同的方法实行干预。如果先入为主地套用“PTSD”这种对老百姓不知所云的东西,我很怀疑该“主任委员”的诚意。
从某种程度上,我同意:心理学就是commensense,不要把它搞得神乎其神。什么本我自我和超我,一句话:拧巴。
Anyway, 我觉得心理学干预有必要,但是不过脑子的套用照搬美国这一套行不通。我们这次的地震,这是发生在农村的、惨烈的集体事件,他得到了国家和军队的直接干预,可以想见,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有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到灾后的家园重建、 对死去人的追念、对中小学建设的重新评估、 党和国家领导人逢年过节的慰问——真正有效的干预,应该和这些集体活动紧密结合,把握真正有效的契机。心理学家为了个人出风头吆喝着要上“前线”这种活动,还是算了吧。
等到八月举国奥运的时候,希望还有人愿意奔赴汶川。
骂了半天“心理学家”,其实我是希望那些看过半本儿洋书,会引用两个洋概念的半瓶醋们不要想当然,总拿概念糊人。至于我本科的亲爱的同学们,我对你们还是很有信心的。中国心理学的未来,在诸君身上!
最后一个不靠谱的想法:
为什么灾难如此惨烈?如果人们不住在大山里,救援会不会快很多?为什么人们住在大山里?其实现代社会,没人愿意生活闭塞。可是搬迁又谈何容易?户口本,暂住证?过渡饱和的大中城市……有没有一个合理的制度,可以让人们相对公平地选择他们生活的地方?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平原、交通便利的地方,是不是可以多腾出一些地方来,给本来生活在高寒、干旱、 荒漠化、 山区的人,能住的更舒适方便些?万一有个天灾人祸,也可以快些组织救援。仔细想想,城里就真的那么挤住不下再多一些人么?那么多人有从来不去住的二、 三套住房、 房地产商不断征用农民土地盖大楼炒房价,这些楼花户户都已经卖出去了么?
一不留神,还是拐到了social justice的问题上。打住吧。
Tuesday, May 13, 2008
天越黑 心越累
捐款。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雪灾时候我在facebook发起捐款之后,听到的某些人的冷嘲热讽。这么久了,还是很刺痛瓦凉。这一次不管别人了,自己做就好了。遗憾world vision和oxfam还没有设立账户,上次雪灾的receipt宣明会已经给我寄到了,可以免税,他们很负责的。第一次寄地址有误被退回,他们专门有一个人写email跟我联络核实。
这一次一样,我打算等world vision hk或者oxfam hk有账户的时候捐。信用卡就行,很方便。
这两天心情一直很低落。已经是初夏,心里还是严冬。天越黑,心越累。我有天经过你的身边,看着你说不出口的誓言。
你不配。
Monday, May 12, 2008
Eyes On Me
How can I let you know I'm more than the dress and the voice?
whenever sang my songs
on the stage, on my own
whenever said my words
wishing they would be heard
i saw you smiling at me
was it real or just my fantasy
you'd always be there in the corner
of this tiny little bar
my last night here for you
same old songs, just once more
my last night tear with you?
maybe yes, maybe no
i kind of liked it to your way
how you shyly placed your eyes on me
oh,did you ever know?
that i had mine on you
darling, so there you are
with that look on your face
as if you're never hurt
as if you're never down
shall i be the one for you
who pinches you softly but sure
if frown is shown then
i will know that you are no dreamer
so let me come to you
close as i wanted to be
close enough for me
to feel your heart beating fast
and stay there as i whisper
how i loved your peaceful eyes on me
did you ever know
that i had mine on you
darling, so share with me
your love if you have enough
your tears if you're holding back
or pain if that's what it is
how can i let you know
i'm more than the dress and the voice
just reach me out then
you will know that you're not dreaming
Sunday, May 11, 2008
怀旧一下
Saturday, May 10, 2008
我的非典型妈妈
我小的时候,她很“抠儿”,不许我买这,不许我吃那。头发是越短越好(说是长了吸取过多头部营养,我会变笨),衣服是越朴素越好(说是太花俏了招蜂引蝶影响学习)。现在她想开了,基本不再做饭,天天拉着我爸去吃学校食堂,放短假就要去爬京郊大地的各种山,放长假就想往外地窜,连土耳其也列在了她的旅行地图之内。
她现在还天天上网,成了网民。汉语拼音打得溜着呢。写的email丝毫不比我文笔差,弄得我直窜掇着给她开个博客。那天她语重心长地说:“哎呀,以前工作忙的时候,我总想,将来退休闲下来,我一定要把年轻时候想看、没时间看的小说都看一遍,还有戏剧——我最喜欢看剧本了,李慧娘之类的——怎么想到现在迷上了网络,一开电脑,东瞧瞧,西逛逛,大半天就过去了,还是没时间看书!”
她越活越年轻还表现在她唠叨我少了,有时候还能接受我的“批评”。上次我跟她说:“你们不能老怪我懒、不爱干活儿光睡觉,那还不是我小时候跟你睡一张床,礼拜天你也睡到中午,我当然就养成不起床的坏习惯啦。”我妈说,是,是,- -b。我又说,你不能怪我讨厌做饭,你不就很讨厌做饭吗?菜谱买来没人看,扔在书架最高层,我拿来当散文读,学认字。从小到大,我走遍世界,多凑和的饭菜,都比咱家做的好吃。。。
听说别人家都是老娘催闺女快点儿找对象。我家也反着。每次我着急,我妈都说“你有病”。别人家都盼着第三代,我妈明文规定:以后我有小孩儿千万别让她带,拉扯我一个长大,她已经够头大了(是啊,都没时间看李慧娘了。)
就是这样一个非典型妈妈,在我小时候父母两地分居那漫长的十年里,一个人把我养的白白胖胖伶牙俐齿,一个人加班、做饭、搬煤球儿大白菜……一个人边看电视边守着我写作业看书画画儿,一个人边扇蚊子边给我读唐诗边看着我跳沙坑跳绳,一个人在没有暖气的冬天搂着我焐被窝,一个人在凌晨两点半陌生人敲门地时候对我说“别怕”。一个人跟我挤在251次火车的中铺,晃荡了黄河两岸的多少个寒暑假……
我六岁的时候,我妈最爱看的杂志是《父母必读》,我十岁的时候,我妈最爱看《少年文学》和《儿童文学》,我十六岁的时候,我妈最爱看《萌芽》《三联生活周刊》,我二十四岁了,她最爱看的,是我博客。
母亲节的应景作文,我本来想走催人泪下的路线,对我,这并非难事。可我更愿意这样描述我可爱的妈妈,这个年轻时候有两条又粗又亮的长辫子的女班长,如今成了个老小孩儿,很像《我爱我家》里的宋丹丹。
Monday, May 5, 2008
再诈
一。
早上,我在现在住的合作社醒来,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一点儿也不记得。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包括昨天之内任何以前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住着,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但是我周围的人都认识我,大家对于我的出现丝毫不惊讶,似乎我一直在这里,从来都在。
我很痛苦,因为这样的处境让我焦虑,没有安全感。我于是不停地问自己: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干什么。
这是我做过最接近哲学本质的梦吧。
二。
昨天的梦。
北京被德军占领了。我在城市的房顶上爬来爬去,以躲避德军的追捕。很多人无辜地死去了。我和家人失散,被通知有亲人遇害,忐忑不安。听说遇害人的尸体泡在一个大水池里,我不得不去认领。在那个恐怖的池子里,我看见一张倒着的脸,认出那是。。梦里的我没有哭,只是本能地惧怕。
醒来后我想起来,那不是。。那张倒着的脸,是死去多年的姥姥的遗像。
给A讲了这个梦,觉得自己很邪恶。A安慰说,他上个礼拜梦见他和他亲姐姐结婚了,梦里,他觉得这件事很正常。
于是不可避免地谈起弗洛伊德,A给我讲了个笑话,我开始居然没反应过来:
一个精神分析学教授讲课:
"The problem of psychoanalysis is that it is not testicle. "
请注意,这不是一个冷笑话。
诈尸
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爱祖国 爱人民
鲜艳的红领巾 飘扬在前胸
不怕困难 不怕敌人
顽强学习 坚决斗争
为着理想勇敢前进 为着理想勇敢前前进
为着理想勇敢前进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沿着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爱祖国 爱人民
少先队员是我们 骄傲的名称
时刻准备 建立功勋
要把敌人 消灭干净
为着理想勇敢前进 为着理想勇敢前进
为着理想勇敢前进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看了一个好玩儿的blog,说一个mm在日本去游行,大家唱《歌唱祖国》词记不全,倒是唱少先队队歌唱了个异口同声。我于是出于好奇自己也唱了一遍。竟然也都记得全词。
十二年没有唱过的歌了,歌词还是能一字不邋,这是多么深刻的影响。
可是,现在看来,这些词是什么意思?不怕敌人,要把敌人消灭干净。——可是,谁是我们的敌人,谁又是我们的朋友呢?敌人就是腐朽的、反动的资本家么?我小时候,上到民营企业南街劲松方便面, 下到倒爷小本生意秀水街,资本和资本家,已经开始满街蹿了,我也没见谁特别贼眉鼠眼一脸阶级敌人相啊?倒是越来越多“酒精考验,鞠躬尽瘁”的人民公仆因为贪污腐败纷纷落马,苏联、越南、古巴、朝鲜这些共产主义兄弟好像和我们交情也不怎么样,倒是帝国主义的龙头老大美国,让我从小就尝到了很多甜头。我小时候最爱看的节目是米老鼠和唐老鸭,我小学毕业能穿上一双锐步鞋就美死了,我感谢麦当劳给中学早恋的我提供了干净舒适的约会场所,我怀疑要是没有美国教会办的燕京大学,没有庚子赔款赔出来的清华,没有协和,今天的中国高等教育是不是更磕碜。不过,我倒从来没觉得美国是天堂,我也没有house+car的美国梦,我只是一直觉得我见过的美国人都挺可爱的, 美国的东西给了我成长的许多快乐。
不知道现在的小学还唱不唱这首歌。歌词难道还没改嘛?这么多年了,敌人要消灭也差不多该消灭完了吧?
那我唱歌的时候,到底什么心理呢?只能推出一个结论:我是个不爱动脑思考的小先队小干部。可悲啊。那个在日本游行的mm说他小时候一直不明白两个问题:
1。红领巾是国旗的一角。国旗四角各90度;而红领巾最大角150度,这是怎么回事?
2。红领巾是烈士鲜血染成的,那要多少烈士的鲜血啊!!!!
遗憾的是,这两个问题我也没有思考过。我一直觉得这两件事情都很理所当然。或者是,我很小已经明白了象征的意义。按照Piaget的说法,我的cognitive development比较迅猛吧。
这又使我联想到著名的李约瑟命题。既然火药、指南针、印刷术都是中国人发明,为什么象征现代科技应用之一的洋枪大炮、以罗盘为辅助工具的航海大发现、孕育了现代民主市民社会的新闻报纸传播——却都是西方的产物?
流行的解答是:西方人自古希腊起,就有一个系统性的哲学体系及宇宙观,凡事都要刨根问题,解释“为什么”。而中国没有系统性的哲学,中国古典哲学思想看待人与自然的关系,好像比较“理所当然”。彗星代表亡国、罗盘透露风水,这也是一种解释,但是是不可证伪的,是辩证的。
照这个解释,我小时候不喜欢刨根问题,认为红领巾是红旗一角理所应当,就是因为我太精通老祖宗那一套了?
其实,我觉得这个解释是近代一百年所谓文化运动的一个产物。西方就没有不可证伪的释义系统了么?中世纪对待精神分裂患者,不也是说他们恶魔附体么?至于现代西方文明的起源,所谓的和古希腊一脉相承,好像并不是那么显然吧?按照我对韦伯历史观的理解,这条西方道路,这多半是不可复制的偶然罢了。近来有中国学者认为,中国先秦思想中,其实就已经有了诸多现代社会科学技术发展的种子,是秦以后统治者对诸子经典,尤其是孔子和老子的误读,阻碍了民间科技更好的萌发。这是不是说,中国近代以来的落后,还是因为中华帝国的大国家,小社会/无社会的性质导致的呢?大国家本身不是问题,要命的是大国家又偏偏因为统治的需要而误读了经典。
怪不得近代“大儒”们要研究士绅阶层,如梁漱溟那样强调松散的社会结构——他们是不是想证明:帝国的社会,也并非小社会的,权威主义国家和儒家思想可以恰当地结合,而且这种结合居然可以是适应现代民族国家发展需要的。由李约瑟命题,我竟然推出了这样“阴谋论”!
忽然觉得,社会科学里,似乎没有任何东西是必然的。
PS:今天做了煎橙汁三文鱼和蒜蓉西兰花。边吃边聊红与黑、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百年孤独、万有引力之虹。我又有借口开始文学了。上天真是有好生之德。
PPS: 哦,收到Angela的解释:“剪下红领巾后的棋子不是凸5边
狂赞啊!看来我党对合格的少先队员的智商要求是很高的,我没达标:(
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为什么我不质疑这两个statements。因为我压根儿就觉得这是比喻。显然:红领巾是用红布做的,它既不是鲜血制品,也不是国旗改的——否则,国旗为什么还是完整的呢?
其实,咱们小学中学还有很多事情,今天回想很奇怪。比如,那天我跟兔子讨论,你们中学做课间操,是大个在前还是小个在前?反正我中学六年都是大个在前。兔子他们相反。我的解释是,大个前,小个后,这样,班主任隐蔽地站在队尾,也可以一眼看见谁上操说话。
其他人的中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