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爸爸在家照的，正好可以和以前写的这段文字搭配。

寒梅著花未

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

——王維

詩直白到這樣，簡直不象是王維。童年讀過，只覺得普通，實在沒有什麽興致。這些年離家在外，偶爾遇到故鄉來人，免不了要在心裏把這幾句話念叨上一番。久而久之，也就嚼出了滋味。

其 實，北京的冬天，如果不是特地去西郊的植物園，很難看到寒梅傲雪的景色。我心裏放不下的，應該是那一派遼闊而凜冽的氛圍吧。家裏的書桌朝著一扇西厰的窗， 因爲樓層高的緣故，每每伏案讀書，從遠處的群山到近處的水塔，全能不經意奔來眼底。這，成了我常向人津津樂道的所在。落照與遠山，在傍晚時分象一幅暖色的 油畫，天地閒盡情鋪展，蒼涼壯闊。如果仔細觀察，太陽落下的速度遠比想象中的驚人。短短幾分鈡，所有的火燒雲都會淹沒在無盡的黑暗裏。再過片刻，西郊公路 上的燈火漸漸亮了，遠遠的，像流螢，微小冰冷。此時，可以聽見西北風呼呼的吹來，透過窗戶的縫隙切割室内的溫暖。於是，混吞吞的氣味中，會參雜進一種清 涼，像是如夢初醒時倒吸的一口氣。也好像將一顆玉佛墜子挂在胸口，那一刹那閒觸碰的體溫。似乎這樣，才能讓連續的生活，有一種靜止的清醒。